欢迎来到“植物私生活”自然随笔第27篇。图文原创版权所有，鼓励所有注明出处的转载与分享。本周主打：枫香树Liquidambarformosana

认识上图的这颗东西，学费元。

出差了七天。此刻归途，在万里高空上忆起认识路路通的“典故”，打开手提想找当时手机拍下的天桥上的路路通售卖现场照片，却怎么也找不到了，很遗憾。上个周日从广州到达杭州，下机、入住、会面。离最近在青芝坞的约见还有2个小时，我拐进了旁边的杭州植物园。鲜有游人。这寂静的园子，却仿佛是与故交新朋相遇的好地方，更多是新知：青冈栎、川山矾、粉团、猴欢喜、一叶荻、岭南拷……在几棵“二球悬铃木”的旁边，我见到了“枫香”。枫香树下零落散布着这些家伙——掉到地面上的圆圆的有刺有洞的枫香果实“路路通”。

那是数月前的一个傍晚。大约七点多，我从公司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，天桥是必经之路，那里总是很热闹，各种摊档。我一般是扬长而去。但今天我在这个摊档下停下来了：一位大婶面前放着一个布袋，布袋前有一个牌子写着“路路通”并在下面列明它的功能：“鼻炎特效，主治筋骨风湿……”等等。摊上围随着两位五六十岁的妇人，她们正在挑捡路路通。从前在这一带我见过她摆摊，经过时曾心存好奇，这是些什么样的植物果实呢？所以今天我决定蹲下来搞清楚它是什么。阿婶答我：这是路路通，是广西十万大山里一种野生植物的果实，每年只有一个月是成熟的季节可以捡拾。这是她老家的特产。很贵。是什么样的植物呢？“这种植物我也叫不上来，只有一个土名字，它是寄生在大树干的，树干有些盐。它的作用很好，我们家乡的人都用它来治病，远近的人都知道它的好，孩子鼻炎生病了，用它来褒汤饮很快就好了。这是我的家公亲自去深山捡的，野生的，山上很难走，树也难爬。他几十岁了还是每年都去采，因为稀有所以很珍贵。”我脑海里浮现出：盐、寄生等可能的植物：盐肤木、寄生藤？植物确实是很神奇的。难道是传说中的槲寄生？或许这是民间偏方？我更好奇了，要买回家。

多少钱？我问。

50元，她答。

我不懂优劣，于是请她帮我挑，装了一斤，然后给她50元。她说还欠元呢。咦？元？阿婶说50元是一两的价钱。这时我犹疑了，作为稀缺中药，贵也是可能的，灵芝、石斛、羊肚菌等也价钱不菲，也是断两算价的。此间，旁边的两位妇人已经在热火朝天地挑买并付钱了。一个说阿婶怎么好久不出现，每回见了一买就要买多些家庭备用的。阿婶跟我说，她的顾客都是熟客来。另外一个说这个东西褒瘦肉还可以治疗内分泌失调，她自己买就是用来褒瘦肉汤的，放十只路路通和三两瘦肉一起汤。就算平时没有什么病，但煮来当水喝也是全家老少平安药。她说自己每年买来备用……听起来真是神奇又神秘，太有价值了。但面前这个东西，我闻所未闻就下手元，是不是太鲁莽了？我的理性浮出头来。然而怎么可能放过这么特别的植物？或许是真的呢！我要了解它！

我稍作评估，决定买半斤。此时两个妇人顾主一个忙着付自己的钱，几百大元；另一个就帮我挑一些回去。档主阿婶称一下说元。我说好。另一位妇人在旁帮忙，偷偷地塞多了几个到我称好的布袋里。我说不用的不用的，但她坚持并禁止我声张，这令我感觉自己赚多了。

到底这是什么样的植物呢？这位阿婶说得不清楚，但听她说家乡就是此物产地十万大山。或许以后我有机会去十万大山探询的，要不要跟随捡拾者进山？我不禁想象这种可能。

“你的手机是多少？我记一下，以后有需要就请教你，好吗？”

阿婶愣了一下，大概从来没有顾客问过她的手机号。她报了一串数，我记在手机通讯录里了。

到家，我兴冲冲地报告自己买到神奇的中药了。

一边马上搜索中药“路路通”的资料：

路路通，为金缕梅科植物枫香的果实，功可祛风除湿，通络活血。冬季采摘，除去杂质，洗净晒干。《纲目拾遗》：辟瘴却瘟，明目，除湿，舒筋络拘挛，周身痹痛，手脚及腰痛，焚之嗅其烟气皆愈。《常用中草药手册》：祛风除湿，行气活血。治风湿性腰痛，心胃气痛，少乳，湿疹，皮炎。

而枫香是落叶乔木，高20～40米；树皮幼时灰白，平滑。老时褐色、粗糙。叶互生；叶片心形，常3裂，复果圆球形，表面有刺，蒴果多数，密集复果之内，长椭圆形，成熟时顶孔开裂。花期3～4月，果期9～10月。

路路通果然是一味好药。然而原来不是稀奇的植物，而只是枫树的果实？！继续搜下去。问题出来了，路路通非常便宜，几块钱可以买到一大袋了。街上设摊，将路路通吹得神乎其神，高价售买是一个流传甚广的骗局，网上很多案例。那么——

那位表情真诚，言词有据的阿婶是一位骗子，那两位纯朴亲切的妇人是两个托。她们三个合起来，观察着我的状态，不动声色演出让我上勾的戏码。回想起来，她们的演技堪称影帝。我是《楚门的世界》里的楚门，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。被骗的当下感觉是一种巨大的屈辱感。我拨打了那个电话号码，空号。联想起不久前自己的QQ被盗，亲友瞬间损失3万元。骗术极期简单，就是假装“我”有急用，需要3万元。然后亲友不及多想，就网上汇去了。大家都说她笨。我知道只是因为她信任我才不假思索，如果是别人，她大概不会汇给人家的。这宝贵的信任却被骗子利用了。经历得多了，人们唯有将自己武装得越来越精明吧，而“精明”是多么无趣反情感。真是沮丧啊，生活在这个骗子横行的世界。

回到这颗枫香树下，摸摸这颗树，抬头看看它们的叶子，低头看看地上的路路通。南柯一梦。这枫香，这枫实，可曾知道，一些人利用它，去骗另外的人。如果我早认识它，或许不会被愚弄，但哪儿那么多的“如果”呢。唯从此认识路路通，也不是没有收获，代价别扭罢。

对了，所谓“枫树”，品种非常多。请欣赏杭州植物园里面这些美丽的“红枫”，彼时它们正在结果，种子在翅膀里，煞是好看。—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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